
这样一条不起眼的小街,原本在我的记忆里不过是些萌芽“学习小组”、“金鱼换画书”那些青涩的小故事;而它居然也发生过与辛亥革命紧密联系的、改变中国命运的大历史。
一百多年前,辛亥革命终于挣脱了禁锢这个国家两千多年的封建桎梏;而五十多年后的文化大革命,谁又能否认这是封建思想作祟,给整个民族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呢?而不长的几十年间,同在短短的一条泰安街所发生的故事、所留下的历史,不是很耐人寻味吗?
从中山路中兴街入口,沿中兴街由南往北走一百多米是南兴街口,再往前走十几二十米是盐埠街口,再往左拐一小弯,直下一小斜坡,便是泰安街了。
据《赤坎文史》(第二辑)记载:解放前“泰安街口的曾记,售卖外国成扎的外文废报纸,作包装用或黏成纸袋出售。附近或有大广州车缝服装店、瓷器店、泰和中成药店。”(摘自关前生的《赤坎中兴街往昔》)而这些旧事,对于我们这些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生活于六七十年代这片老街区的孩童来说,是知之甚少的。
依稀记得,相对于中兴街、南兴街、大通街这些当时热闹非凡的中心老街,泰安街可以说是一条名不见经传的、略显僻静的小街。
而我对泰安街的最初记忆,是由于小学一二年级时,班上有个女同学就住这条街。那时,正值文革武斗过后的1968年,我们都在湛江市第四小学就读。当时,班里都分配晚上学习小组的:就是尽量安排住得相对近的几个同学在同一个小组,晚上集中到一个同学家学习。而我当时住在邻近的南兴街,就被分配到这个女同学家的小组学习。当时觉得,这个女同学的样子有点像那些公主,长得漂亮可爱极了。可惜,三年级的时候,她搬到霞山住了。一段有些童话味的经历,不经意间,就这样跌入我记忆的魔盒中了。
一年后,班上调来的一个男同学,以及后来初中时另一个男同学,也都住在泰安街,我也都分别到过他们家里玩。而与初中这个男同学的交往,却留给我多年以来始终挥之不去的一个记忆。
这个同学姓马,虽然当时班上的人给他起的绰号叫:马屎袋,可他人长得肤色白净,不失斯文、帅气。听说,他家里有海外关系,还有谁是特务,而他母亲当时已是疯的。记得,每次到他家时,心情总有些压抑,不敢四处张望,似乎随时要提防着什么。
那时,我家里养了不少金鱼,而马同学也很喜欢金鱼。有一次,他看中我的一尾全身透白的小金鱼,非要拿家里的一本《怎样画铅笔画》来跟我交换。他说,这书是他舅舅留下的。这是一本纸质已泛黄的旧书,一本不可多得的美术教材,在当时应该也是一本禁书。我那时很喜欢画画,自然是求之不得了。
多年以后,大家都毕业工作了。却听一些同学说:马屎袋疯了。当时,我的心很是惊诧:文革时,他母亲就已疯了,是政治迫害,还是其它原因呢?而疯,也有遗传的吗?如果他真的是疯了,那究竟又是什么原因呢?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以至于,每次在街中见到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疯人,我总要多留意,觉得他的模样真的有点像马同学。总想问个究竟,但又不敢贸然接近,最终不了了之。
就这样,泰安街曾经的这些小故事,在记忆中,一直伴随我走过了二十多年。不曾想,这些年越来越多有关赤坎老街的史料出现。原来,泰安街,这条长度不足一百米的青石小街,曾蕴藏着辛亥革命那个大时代的一段大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