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因为苏轼的积极乐观给大众留下的印象过于深刻,他经历的困顿和挫折反而不被大众了解。历史上,苏轼在经历乌台诗案后被贬前往黄州,是他一生经历的最晦暗的时期,近日,中国东方演艺集团参与出品的音乐剧《大江东去》在保利剧院迎来首演,将视线聚焦在苏轼在黄州的时期,着眼于积极入世的苏轼备受打击后脱胎换骨的经历。
剧照 中国东方演艺集团供图
后世提起苏轼,往往赞颂他“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迈,称道他“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超然心境,人们知晓他的文学成就、人生境界脱胎于他的苦中作乐,却鲜少有当代舞台作品还原他究竟曾经历过何种苦难。“自我来黄州,已过三寒食,年年欲惜春,春去不容惜。”这是苏轼在黄州写下的著名行书名篇《寒食帖》,字里行间都是血泪。这段时间里,苏轼生活上穷困潦倒,精神上郁郁不得志,这大概是这位世人眼中的豪放派词人过得最“丧”的一段日子,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也拟哭途穷,死灰吹不起。”
苏东坡在黄州这段时间的经历,被音乐剧《大江东去》呈现在舞台上,对很多人来说,呈现的是一个“崭新的”、不为人知的东坡。比如,与苏轼感情深厚、陪伴苏家几代人的老乳母任氏在黄州去世,给苏轼带来心灵上的重创,又比如苏轼在黄州艰难开荒,也救助女婴,兴建孤儿院性质的育婴堂。令人鼓舞的是,苏轼切实地经历过痛苦,却能在痛苦中转移情志,不执着于悲伤,立足当下,逐渐豁达开朗,还写出了激荡千古的“大江东去”名篇。
这是一段痛苦锤炼、破茧成蝶的故事,《大江东去》中的音乐无疑为故事加分无数。国风的音乐与剧情紧密贴合,时而豪迈大气时而幽默轻巧,亲情、友情的主题歌曲都有,重唱和独唱都旋律动听。剧中音乐不是朗朗上口的洗脑“神曲”,而以格调很高的艺术化风格呈现。尤其值得称赞的是,在苏轼苦中作乐的场景里,音乐的旋律还能与剧中人幽默的言辞乃至方言的语调巧妙结合,轻松的音乐化解了苏轼本身遭遇的苦难,彰显了他的风趣幽默,也让观众觉得浑然天成。
该剧的舞美设计也将宋代的美学基调与极简主义巧妙融合,舞台布景不冗杂,而是借鉴宋代山水画风格,将淡雅与留白之美融入舞台,营造出白描质感的视觉氛围,与剧情和人物形象都很匹配。
剧照 中国东方演艺集团供图
从黄州的经历切入苏东坡的一生,只展示他一生中的一段“切片”,可以说是该剧出新的亮点。不过,该剧可继续打磨改进的空间,也来源于这一“切片式”视角。比如剧中苏轼的老乳母任氏,相信大多数观众在看剧之前并不了解这位平凡的女性。任氏是苏轼母亲的婢女,侍奉苏母35年,不仅哺育过苏轼姐弟,也照看过苏轼的三个儿子,还跟随苏轼宦游的步伐走过多地。她经历了苏家从最开始的籍籍无名到“三苏”齐名的全盛,再到苏轼遭遇乌台诗案跌入谷底,来到黄州时,任氏已近古稀,最终卒于黄州,终年72岁。
从这位胜似家人的老乳母身上,能体现苏轼的成长经历和宦海沉浮,她对于苏轼的情感也非常深厚。不过,由于《大江东去》只截取苏轼在黄州的经历,一下子引入这位与苏家渊源极深的乳母时,她已到暮年,观众可能无法瞬间进入剧中人物的情感状态,有“交浅言深”的观感;剧中只用两三场戏描写她和苏轼的感情,很快就让她去世“下线”,也让人意犹未尽。剧目在后续打磨中不妨对任氏的故事做适当补足,用倒叙、插叙等手法融入,或在前期宣传中铺垫她的故事,观众的观剧体验会更加顺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