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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岁神童”陆景武 广州湾拜师简经纶

2020-07-09 16:59 来源:湛江晚报 作者:文图/ 何斯薇

《陆景武回忆录》

陆景武,1930年出生于广州,荣获联合国世界观光组织专家及英国观光研究院院士。抗战初期广州沦陷后,随家人至香港避难。

父亲陆匡文曾出任遂溪县长,又从香港逃难至广州湾,父亲卸职后,返回故乡信宜,抗战胜利后返回广州求学,后辗转广州、香港等地求学。于中山大学、岭南大学肄业,后获香港大学经济系学士、美国夏威夷大学旅游工业管理学硕士、加州州立理工大学观光旅游管理学博士与英国雪梨大学餐饮管理学博士,为台湾大学、中国文化大学、北京大学著名教授,任南开大学、浙江大学、中山大学等校客座讲授。以亚太地区“精致观光论”的著述而名闻亚洲。

晚年回大陆定居,热心家乡建设,积极宣传建设陆氏大宗祠与辛亥革命岭南陆氏三贤馆,有《世界旅游教育与趋势》《辛亥革命高州起义一百周年纪念专辑》《陆景武回忆录》等著作。

陆匡文

陆匡文

陆景武父亲陆匡文临危受命,出任遂溪县长

陆匡文(1891-1964),名焕,字匡民,后称匡文,号曾陶、陶庵,出生广东信宜水口望族。1908年参加同盟会,曾在县城设立雄辩学社,联络同志。1911年与堂兄陆嗣曾、胞弟陆幼刚参加连襟林云陔领导的辛亥高州起义,1912年被推为同盟会信宜分会会长,旋改为分部长。1913年入读北京大学哲学系,因成绩优异曾被校长蔡元培召见嘉勉。在学期间,负有就近窥探袁世凯动静的任务,随时将情况向胡汉民汇报。1917年孙中山南下护法时,陆匡文由林云陔介绍晋见孙中山,向其汇报广东南路反正始末,获得孙的嘉奖。1921年被选任为信宜县县长,卸职后任大元帅府法制委员会秘书兼经界局秘书。1925年任清远县县长,1927年任财政部广东南路财政处处长、广东省卷烟公卖局局长,1929年任国民政府参事。

1932年返粤,正值广州“黄金八年”(1929-1936)时期,即“南天王”陈济棠称霸时期,时陆匡文任广州市公用事业委员会常委,陆嗣曾任广东高等法院院长,林云陔任广东省省政府主席,陆幼刚跟随林云陔于省府任秘书长兼广州市教育局局长,他们同心协力,为广州现代化建设贡献良多。1930年代,他们住在广州东山区梅花村,业主皆是当时的达官显要,邻居还有广州市市长刘纪文、中央财政部部长兼广东财政厅厅长古应芬。1934年,陆匡文奉省府主席林云陔之命,于广州市河南石榴岗筹办广东省立勷勤大学,以古应芬的字“勷勤”来命名该校,是为纪念。由林云陔兼任校长,陆嗣曾任副校长,陆匡文任秘书长兼教授,对新校的设置、设备的购置、教授的征聘等,均多所擘画。陆匡文的五子陆景武在晚年的回忆录中,讲述了父亲与这些名人政要的交际情谊,怀念自己在梅花村度过的祥和与幸福的童年,不由感叹自己是生当其时、生当其地的幸运儿。

可惜,好景不长,全面侵华战争爆发后,广州沦陷,陆匡文将家眷安顿在香港,然后前往粤北战时省会韶关出席广东省第一届临时参议会,省府主席李汉魂令其驻港澳办理赈济。1939年底,出任遂溪县长,个中缘由,陆匡文在自传中说道:“廿八年冬,日法协会成立,广州湾为敌控制,遂溪与之接壤,时为汉奸、异党、私枭出没之所。省府主席李汉魂以地关重要,非有相当声誉,而又夙谙地方情形者,无以为治,遂以遂溪县长见委。”因为广州湾的情况十分复杂,需要陆匡文这样有胆识、有经验又有操守的人才能胜任,另外他又与广州湾的地方势力戴朝恩、陈学谈、许爱周等有交情,所以李汉魂才选定陆匡文来接手这个“烫手山芋”,约定任期一年,情况好转后立即让他辞职。陆匡文临危受命,除为奔赴国难外,也为顾及家庭,当时陆夫人与儿女在香港避难,但香港的形势也日益危险,他到遂溪上任可将家眷就近安置在广州湾。

陆夫人及儿女到广州湾后,住在赤坎寸金桥附近的一座新建的大平房,是“铁胆”戴朝恩帮忙准备的,分前后座,中间隔着天井。家眷住在前座,后座住着保护陆匡文的遂溪县警卫。遂溪县政府设在黄略,平日陆匡文在黄略办公,周末才回赤坎家中探视。当时出任遂溪县长是十分危险的,在来回途中,经过荒郊旷野,随时都有受土匪狙击的可能,因此有几十部单车组成车队,将陆匡文严密地围在中间,才免遭劫难。

陆匡文到遂溪履新时,陈学谈的三有公司照例送上红股,说明往后每月结算红利。陆匡文严词拒绝,声称友谊心领,但金钱绝不领受。陆匡文在遂溪收过的礼物,仅限于侄儿陆雨春(麻章警察所长)缉私没收的湛江靓鸡。在任期间,陆匡文力求治理,“期不悖抗战建国之国策”。一年期满,陆匡文与继任县长颜继金交接时,发现公款有点亏空,就立即通知信宜老家卖谷汇款来补上。在贿赂、贪污成风的环境里,他不仅一文不取,甚至为公家倒贴。

2019年陆景武于顺德家中留影。

2019年陆景武于顺德家中留影。

广州湾拜师简经纶,被誉“十岁神童”

陆匡文到遂溪处理好到任的公务后,立即派遂溪县教育局长欧钟岳与卫生所长陆彬彦到港接眷,陆景武在其回忆录中讲述了这段逃难往事与广州湾的见闻轶事。从香港开往广州湾的船上,陆景武只记得“自己呕吐到只剩酸酸的胃液,完全不能进食。母亲在医生护士的照顾安抚下,幸好没出问题,只是躺着呻吟而已。熬过艰苦的航程,轮船慢慢靠岸,我们兄弟姊妹挤到舷边,远远看到父亲站在码头上向我们挥手,一切辛苦难受瞬间全然消失,虽然肚子空空,我们还是有活力朝着父亲大叫大跳。”

到广州湾后,陆景武住在赤坎寸金桥附近,入读南强小学四年级。勷勤大学改组后,陆嗣曾任勷勤商学院院长。抗战军兴,陆嗣曾将商学院迁到广州湾,南强小学就设在商学院的校园内,就相当于教职员子弟小学,从小学校长康群英到各级各科的老师,都是大学教授的眷属,师资很好,只有康校长闹过背不出国父遗嘱的小笑话。有一次在户外举行周会,没有挂在墙上的国父遗嘱可以照着读,康校长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几句,停顿了好久,最后只能以“是所至嘱”匆匆结束,惹起一阵哄笑。

1939年,著名书法篆刻家简经纶应邀到广州湾商会举办个人金石书法展览会,陆匡文安排他住在宝石大酒店。展前几天,陆匡文带着九岁的陆景武前往拜访,请简经纶为他点墨开笔、学写书法。不过半个小时,陆景武就领略了执笔的方法。再过一个小时,就写出了一副对联“天经地义,智水仁山”。简经纶还替他设计了草书体的“武”字,令他的署名落款更加漂亮。陆景武将写成的对联带回家,父亲拍案叫好,不相信是他自己写的,问过简经纶后才确信如此,于是请求简经纶收他为干儿子。简经纶以“天健”之号赐给陆景武,并向他解释“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意义。陆景武极为喜爱“天健”二字,沿用至今,八十年前在简经纶膝下苦练的日子还历历在目:“后来我在干爹跟前苦练六天,完成王羲之圣教序、魏晋钟鼎文、张迁碑隶书三部字帖的临摹。第七天,简琴石金石书法个展在广州湾商会大礼堂隆重举行,由我表演即席挥毫。我用小手几乎握不拢的大型骨制狼毫以及特制的毛笔,趴在地上写隶书、写草书,围满四周的参观者和记者们鼓掌大赞‘神童’。我天天表演,报纸也接连报导了六天。”

简经纶回到香港后,1940年5月撰《广州湾见闻录》发表于《大公报》(香港版)上,亦提及这个天资聪颖、家学深厚的徒弟:“这回又发现一个十岁的神童,这个神童是陆景武,今遂溪县长陆匡文是其尊人,勷勤大学校长陆嗣曾是其伯父,中央委员陆幼刚是其叔父,自是家学渊源。这次我到坎下,他的尊人就要我教他写字,不及半个钟头,执笔的方法已领略了,再过一个钟头,居然写出了一副对联,和他以前的字体都不是一样的,拿到家中,他的父母也不相信。第二天居然在我的展览会中对客挥毫,真个倾动全市。第三天能写隶书,第四天更可写章草,本来我书舍的学子,写字的成绩,也不算慢,但是和他比较,总有一点失色。我说写字是读书人应懂的一件事,还是读为本,考他的校课,固然熟读如流,抽问他的经史,都随便对答,学校本不读经,这就是家学。”

两家情谊笃深,因陆匡文公务缠身,无暇带陆景武游玩,便由简经纶的儿子简而明做向导,带他去观赏湖光岩与西营的美景:“前者是天然的景点,湖光山色,大家都说美若西湖,我未去过杭州西湖,先游湖光岩,已觉心旷神怡;后者是法国租界区,滨海一带成林的高大凤凰树正值开花季节,开出大丛大丛火焰般的红花,呈现一片红影照落花的景象。”

陆嗣曾

陆嗣曾

炸弹威胁下归乡

尝吴川海鲜逃过一劫

1940年,战火燃至雷州半岛,日军派来飞机大肆轰炸。在遂溪黄略,陆景武第一次经历敌机轰炸的恐怖,“‘咻’的一声,炸弹落在不远处爆炸,站在我身旁的卫兵应声被弹片击中倒下,一根指头飞弹到对面的树上,连着长长的白筋挂在枝头摇晃。”年仅10岁的陆景武见识到日本鬼子的凶残本性,可怜无辜的中国老百姓。

自此,躲避敌机成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警报一响,他们便向田野的方向飞奔,顾不得稻田里全是污水烂泥就往里藏。有时遇上刚灌过水的地方,半个身子都得浸泡到水里。有时敌机正在头顶盘旋,却又遇着一条条青绿色的水蛇昂首袭来,水蛇无毒,只能强忍着不动任它咬,忍一时之痛换性命周全!敌机躲多了,陆景武也累积了不少经验,如果是“轰轰隆隆”的爆炸声,说明敌机正在远处投弹,目前所在地是安全的;如果是“咻咻”的声音,则表示炸弹正从头上落下,能否逃过此劫,但凭天意。

在日军的炸弹威胁下,陆匡文一卸下遂溪县长的职务,当即决定带全家返回故乡信宜水口村,从鉴江出海口的吴川县包下竹筏,溯江而上。吴川县长梁汉强是陆匡文的同乡,亦是陆家的亲戚,赶来码头相会,坚决要请他们品尝吴川著名的海鲜,为他们饯行。本来陆匡文包下的竹筏是最大的、走在最前面的,这顿饭结束后就变成排在后面的第八艘竹筏。排列成行的竹筏缓缓离开码头,还没走出多远,就遇到敌机来袭,瞄准竹筏投下炸弹,扫射机关枪。突如其来的攻击结束之后,最前面的四艘竹筏被炸弹击中,烧成火海,沉入江中,而陆匡文一家乘坐的竹筏幸而只有铺盖着火,用水一泼就熄灭了。如果没有梁汉强的盛情坚邀,恐怕陆家此劫难逃!

粤西的各大城镇之间,本早已有公路相通,但全面抗战展开后,采取“坚壁清野”的政策,平坦的公路被挖成一个个深坑,已无汽车可通。因此陆匡文一家才要从吴川乘竹筏至高州,换牛车再换成轿子北上,诸多波折,终于回到故乡水口。

主要参考文献:

简琴斋:《广州湾见闻录》,《大公报》(香港版),1940年5月25日,第5版。

陆匡文:《自传》(手稿),1946年,陆景武提供。

李穗梅主编:《孙中山与帅府名人文物与未刊资料选编》,广东科技出版社,2011年。

陆景武:《陆景武回忆录》,中山大学出版社,2014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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