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微信群上发了一篇题为《我的老祖》(即《我的父亲》)的短文。我是尝试用家乡的方言土语写的,想不到引起不小动静与共鸣。文中方言土语虽然未作注释和翻译,读者却在认真推敲和猜测,有的还能明白其中大致意思。但有些词语确实难猜,即使联系上下句意思也无法猜得岀来,如文中的“卡拉”(现在)、“转归”(回家)、“含耙伦”(全部)、“屎忽”(屁股)等,简直就像天书。然而,读懂读不懂己经不重要了。从微信群作岀的反应看,显然引发不少人对探讨研究方言土语的兴趣。有的还就其中的某些土语提出跟作者商榷,追溯渊源,寻找雷同点,从大同小异中求证方言土语间的相互影响和相互渗透。
我写这篇短文的初衷,只想表达自己的乡梓情怀,放上微信群上与朋友交流,当是一种消遣。人老了,落叶归根,思乡了,眼前总浮现潺潺流经老家门前的九洲江水;耳畔总回响着乡亲父老的粗犷俚俗而又热情似火的乡音。乡音很熟悉,乡音很亲切,乡音很淳朴。我是伴着乡音长大的,乡音就是母语,岀门游子,怎忘得了乡音母语哦。
唐代诗人贺知章的《回乡偶书》云:“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这首古诗既通俗又实在,堪称描写乡音乡情的代表作。
乡音,现实生活中,每每成为学生作文的命题,也每每成为文人墨客们创作的主题。打开百度,网络上关于乡音的讨论也很热烈。何谓乡音,众说纷纭,多种解释。有的说,乡音就是家乡的口音,故乡的土音。有的解释为,一方水土一方音,一个地方特定的口音。有的说,乡音是一种文化烙印,是一种地域文化。总之,乡音难改,总深深地植根于游子的记忆中。所以有人形容乡音如歌,乡音如诗,乡音如画。岀门游子视故乡为母亲,自然也把故乡方言视为母语。乡音其实承载着一种家国情怀啊!
乡音母语是不能丢的。丢了,总有点忘本的感觉。在故乡,见面不讲家乡话,老乡就会说你“假鬼”(作态),有的甚至反唇相讥,笑你“番薯屎未屙净,就操省腔!”我也曾有过忘不了的经历。记忆很遥远了。上世纪60年代初,我上广州念大学,从入学到毕业,因家境贫困,一直都没有回过家,久而久之,家乡话也真忘得七七八八了。岀口就是广州话或普通话。那次回家,一下子改不了口,跟乡亲们打招呼都有点别扭,甚至一紧张还将前辈“振彭大公”叫成了“树彭爹”,弄得我面红一阵又一阵。叫错称谓是对长辈不恭哦!这令我难受了很长时间。不过,乡音毕竟植根于记忆中,有了语言环境,很快便找回了感觉,三两天后就满口乡音了。
谁都有这样的体会,岀门在外,尤其岀差远地,在天涯海角听到乡音,定然喜岀望外,禁不住上前搭讪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这时,乡音变成了一条纽带,马上拉近了距离,彼此变得一见如故,亲热异常。
乡音作为一种文化,研究起来也真有点意思的。语言是人们交流的工具。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种方言土语。小范畴,比如廉江就有白话、 话、黎话等三种方言;中范畴,如广东就有广州话、潮州话、客家话等三大语系。我们国家56个民族,每个民族的语言都有区别。世界范围,语言就更复杂了,千千万万种语系简直浩如烟海。即使开设世界语,也没法忽略各地语言的存在。共同语言与地方语言将永远并存,世界语统一不了各国语言,我们的普通话即国语也将与各地方言作为交流工具同时被沿用。
现在我见到家乡人都是不由自主讲家乡话的,一开口,彼此就没有隔阂了。甜不甜,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去年11月,村举行乡村振兴动员大会。驻村工作队邀请我上台作个发言。我很兴奋,连夜草拟了一篇发言稿。对着全村乡亲父老,就如何将蓝图变为现实,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的家乡话博得了掌声。乡亲们说:“出门咁耐仲识讲屋企话,真系无讲得。”(即离家这么长时间还会讲家乡话,真是不简单)我的乡音得到了故乡人的认可,心里觉得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