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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在等电话的父亲

2023-02-16 15:16 来源:湛江晚报 作者:王运红

我的父亲是朴实的农民,已经七十岁,身体很硬朗,一生都不善言辞。我从来都没有从父亲口中听到“我爱你,孩子!”“宝贝”“乖”之类的言语,但是父亲却把对子女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中。随着年岁的增长和生活阅历的增加,我愈发地感受到父爱的深沉和伟大,尤其是在跟父亲电话沟通的过程中,我更深刻地感受到父亲对子女的爱从来都没有缺失,父亲永远处于等待子女电话的牵挂中。

我上初中就开始了住校求学的生活,在我十几年外出求学的生涯中,感受最深的就是每周跟父亲的电话联系。在我的整个中学时代,家里使用的都是固定电话,每次往家里打电话,基本上都是父亲接听,每次父亲都是这样几句话:“你没事吧?”“还有钱吗?”“该买啥买啥!”“家里一切都挺好的。”每次我都很想跟父亲多聊几句,但是父亲几句例行的问话后“啪”就把电话挂了。当时的我觉得父亲根本就不关心我,不愿意跟我多说话。我还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慢慢开始理解父亲,明白了父亲那么急切地挂电话是因为家里穷,舍不得浪费电话费。使我疑惑很久的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父亲接听我的电话,而不是家里其他人?因为事先没有约定,父亲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巧地接到我的电话呢?后来小妹告知了我实情,原来父亲根据我每周打电话的时间,大致总结出我每周五下午四点到六点之间会给家里打电话,而父亲在这个时间段就会守候在电话旁等我的电话。

有一次,周五下午放假,学校没有事先通知,我也没有打电话通知家里。当我很突然地出现在家中时,竟然发现院子里没有人。我蹑手蹑脚地来到父亲房间的门口时,发现父亲正坐在电话旁的椅子上,一脸焦急的神情,目光时不时地扫向电话,时而焦躁不安地站起来,围着电话转两圈,好像待命的士兵时刻准备着投入战斗。我心想:等我的电话需要这么紧张吗?

这期间电话铃声一直没有响,父亲越来越心神不宁,目光长久地凝视着挂在床边墙上的挂钟,生怕自己看错了时间。然而当挂钟清晰地敲响了六次时,父亲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时间,已经下午六点钟了,超过了我平时给家里打电话的最晚时间点。父亲猛地站起身来走向电话,紧张而急切地凝视着它,右手呈抓握状僵硬地停留在离电话约莫一寸远的空中,脸上的表情急切而担忧,小声嘟囔道:“电话怎么还不来?我的闺女没事吧?”看到这里,我瞬间理解了父亲的牵挂,任由泪水淌满了我的脸颊,我再也忍不住冲进去扑到了父亲怀里……父亲先是一惊,然后脸上倏地红了起来,仿佛秘密被看穿的七八岁的孩子一般不好意思起来。

后来,家里经济状况好转之后,家人都配备了手机,父亲依然是根据我打电话的时间守着手机等候,父亲从来没有主动给我打过电话,每次都担心打扰了我的工作和生活——父亲总是替儿女考虑得很周到,自己却时刻处于等待子女电话的“战备”状态。

这就是我永远处于等电话的牵挂中的老父亲。

编辑:何海清
值班主任:莫松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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