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也搜不到他的生日,只知道57岁的他离世的那天,是2005年3月12日,植树节。
他的绰号叫“关公”,因为对不认真听课、考试通不过的学生“毫不手软”。而他的模拟电路课被称为“魔电”,学生评教常常得到满分100分。大把教授自叹不如。
他去世后,一位同学的帖子说:“不知道天堂里有没有电路课,如果有,那里的学生是幸福的。”
他爱吃肉,时常半开玩笑地说:“学生满意我的课,比吃猪蹄还香。”
他是上海交大一位普通教师。他去世三天内,校园BBS上出现千余篇悼念文章,学生自发筹资出版纪念文集——捐款的名单还在,数目颇不小。
他上课只带两根粉笔一杯水,所有内容烂熟于心。
2004年,国庆长假后的第一节课,他先向同学们致歉:“我得了肺癌,不能把这个学期的课上完了。”那一次,从来不拖课的他拖课了,仿佛要把所有的知识都传授给学生。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才依依不舍宣布下课。
得知他肺癌晚期,网名liyueyuan的学生立即翻出《概率论与数理统计》,在第35页找到了一个肺癌误诊的概率论证。按照贝叶斯公式算出确诊老师为肺癌的概率只有0.0038。他把结论发到网上,鼓励同学都要乐观。不少学生重复计算这个概率,然后在BBS上互相打气。
然而,癌细胞扩散,颅内大量积水,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说话已出现困难时,他对妻子说:“帮我到学校定一间大点的教室,把学生召来。你带上一杯水,我说不出话时给我喝一口,我还想再讲一课。”
然而,“再讲一课”成了他未了的心愿。
他叫晏才宏,学生的评价是“聪慧超群、学识渊博。”
然而,他的去世却“一石激起千层浪”:57岁了,他仍然是“讲师”职称。该职称在大学校园里几乎是“没有职称”的代名词。因为他拒绝写那种“陈陈相因”的“论文”。他宁可不要职称,也不愿去制造毫无创见的“学术垃圾”。
其实,在上海交大,彼时晋升副教授只要发表两篇期刊论文,或主编一本教材即可。即使不写论文,晏老师让学生录音整理其讲义,也是优秀教材。而他没有那样做。这就是我们久违的“古君子之风”。
昨夜,科技部、教育部等5部门联合发文,要求开展清理“唯论文、唯职称、唯学历、唯奖项”专项行动,改进人才评价制度。于是,我想起了晏老师,以至于夜不能寐。
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说:“作为讲师我问心无愧”。与他的教学水平和师风师德相比,我这个“18年正教授”,不过是一个堆积“论文”的笑话。
没有谁有资格为他评教授。他的职称在学生心里,在他贷款买到的学校附近的“答疑室”里。
愿他70岁的灵魂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