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雷州半岛最东部的徐闻县锦和镇金门村委会金钱窝上村,有位老人叫徐秀兰,今年101岁。她常常坐在庭院的树荫下,摩挲着丈夫吴元忠那枚被摸得模糊的“解放海南岛纪念章”。每当她想起离世的丈夫吴元忠,她布满皱纹的眼眶泛红。
半个多世纪来,她一直默默地珍藏着丈夫参加解放海南岛战役时的船工勋章。每当儿孙问及那段历史,老人总会凝视着村前的那片海,脑海里又呈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101岁老人徐秀兰生活俭朴,吃的是儿子抓的鱼虾。
“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1924年3月19日,徐秀兰出生在新寮岛,嫁进锦和镇金门村委会金钱窝上村。她的丈夫在103岁离世,年轻时是一位老船长,在海上风里来浪里去,海航于香港、澳门、江门、广州、嘉应州(现梅州)等地。
1949年冬,解放海南岛的战役进入倒计时。琼州海峡北岸的徐闻县成为渡海作战的前哨阵地。当年年仅20多岁的吴元忠精通水性和驾船技术。当时政府号召征集船工支援前线,他毫不犹豫地报名应征。徐秀兰的儿子吴永青说:“当时很多人一听说要上战场就很怕,但父亲说‘我不怕,我去!’父亲是村里唯一一个参加渡海的船工……”
“当时家里刚生下二哥,我奶奶又卧病在床,父亲这一走,一家的重担都落在母亲身上。”吴永青回忆起父亲生前讲述的那个情景。
丈夫吴元忠离家的那天,徐秀兰的眼眶泛红。但她深知,解放海南岛是关乎家国的大事。她连夜为丈夫赶制了御寒的衣物,将家中仅有的积蓄塞进他的行囊:“你放心去吧,家里有我。”
1950年3月5日,吴元忠作为首批渡海先锋的舵手,驾驶木帆船从海安红坎村海边启航。临行前,徐秀兰带着襁褓中的孩子到海边送行,望着丈夫坚定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徐秀兰在后方承受着巨大压力,徐秀兰带着娃在家里整夜不眠。敌人军舰的炮火封锁着琼州海峡,吴元忠驾驶着木帆船在夜幕中乘风破浪颠簸前行,子弹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那天浓雾弥漫,敌人的飞机看不清海面情况,吴元忠凭借精湛的驾船技术突破封锁,一次又一次地运送着解放军战士登陆海南岛。
在战斗中,吴元忠的脚受了枪伤。在战斗结束后,他回到老家医治,家里的钱都用完了,徐秀兰就把嫁妆变卖掉给丈夫疗伤。丈夫的脚得到了及时医治,康复了。
那枚“解放海南岛纪念章”被徐秀兰和儿孙们摸得字迹模糊。
纪念章放在床头日夜相伴
海南岛解放后,吴元忠因战功被授予“渡海功臣”称号,获颁“船工证明书”和“解放海南岛纪念章”,但吴元忠始终认为,这份荣誉属于所有船工和家属。吴元忠将军功章郑重地挂在徐秀兰胸前:“没有你和乡亲们的支持,我们不可能打赢这场仗。”
那一刻,她终于忍不住落泪。这泪水里,有对丈夫平安归来的欣慰,更有对家国大义的坚守。
1985年徐秀兰家发生火灾,家里的东西被烧个精光,吴元忠的“船工证明书”在大火中烧掉了,只剩下那枚“解放海南岛纪念章”。徐秀兰和儿孙们常常拿出纪念章来看看摸摸,年长月久,那枚纪念章被摸得字迹模糊。
岁月流转,当年的战火硝烟早已散尽,但徐秀兰始终珍藏着那段历史。她经常指着画册里的图片对孙辈说:“你们阿公是开着这样的木船过海的,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
2017年,吴元忠被徐闻县民政局等单位授予“纪念解放海南岛渡海作战67周年”纪念牌匾,徐秀兰将丈夫这个纪念牌和纪念章放在床头,日夜相伴。
徐秀兰抱着丈夫“解放海南岛渡海作战”的纪念牌匾与儿孙们合影。
淡泊名利不言功
一直以来,党和政府对徐秀兰的家庭十分关心,一些单位也经常到她家里慰问,但她淡泊名利,从不言功。
前些年,广东、海南两省有关部门经常到徐秀兰家里访问,解放海南岛博物馆等单位到她家里,给吴元忠采集脚模和指印,要她讲述她当年支持渡海作战的事迹,但她总是笑着说:“我们都是普通人,在国家需要的时候,总得有人站出来为国家做点事……”
吴永青说:“母亲徐秀兰一生勤劳,生活俭朴。”记者采访时,正遇她在吃饭,盘子里吃的是儿子抓回来的鱼虾,虽然孙媳给他做饭,但她平时爱收拾柴草。记者在简易厨房里,看到她自己摆放的柴草整整齐齐。她留恋与丈夫的日子,喜欢屋前的那片树林,虽然儿孙们建了新楼房,叫她一起住方便照顾她,但她还是居住在与丈夫一起住过的老瓦房里。
徐秀兰在解放海南岛战役中,默默地甘当无名英雄,她和其他船工家属一样,胸怀家国情怀,用肩膀扛起家国使命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