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为抵御山贼 筑起军事防御用的深宅大院
下午13时,我们来到了井尾村陈西仁将军修筑的大宅院。陈西仁将军的侄子陈士候向众人介绍陈家大院的梗概,大宅院是为了防御山贼所建,始建于民国6年1917年,用尽人力财力历时一年竣工,宅院面积约为2000多平方米,城墙巍峨耸立,气势恢宏,高约7.5米,厚1.6米。院内分为上下庭院,共有38间大小不等的楼阁式房间,檐牙突兀,楼顶走道相连,四角有高高耸立的碉楼,四面有炮孔、枪眼、铁门,固若金汤,易守难攻,敌人来犯可作为村民的避难场所;院大门琢有醒目的“德邻”两字,大厅有屏风、龙凤、下层左角有甜泉水井,四边种植花木;院正中圆门,第二进门横额“种德”两字,两边饰有松、竹、梅象征“岁寒三友”秀丽字画;二进大厅有屏风古博曲线,两边字迹乃陈西仁亲笔题词,厅内挂有朱子家训书。
春风潇潇,年迈的陈瑞卿女士迈步在残存的古城墙下,双手抚摸着墙体上斑驳苍桑的青石老砖,墙体尽管已斑驳陆离、满目沧桑,但在夕阳辉映下仍显得庄重威严。老人努力地追忆着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岁月,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而又那么陌生,触景生情的她思绪如飘洒的春雨,父亲陈西仁那威武英猛、气宇轩昂的风姿挥之不去地涌现眼前:清末民初,三雷区匪首龙济光、杨学绅招安李福隆为三雷游击统领,于民国5年率领匪邦2000多人攻打雷州城,同年九月初三攻打井尾村,决战前,贼王李福隆放出风声要血洗井尾坡阴阳圩。恰从保定军事学校毕业的井尾村人陈西仁听到信息后,即从广州带回一连兵马在井尾坡与山贼展开决战。战斗打得异常惨烈,巷战留下的弹痕至今仍依稀可辨。此役使不可一世的徐闻山贼遭到重创,陈西仁也几近弹尽粮绝。陈西仁指挥的井尾村战争失败后,愤怒的山贼在井尾村展开了“烧、杀、抢、掠”的疯狂报复行为,致使村民死亡几百人,房屋几乎被烧殆尽,制造了雷州历史上惨绝人寰的一桩大血案。为抵抗山贼再袭,随后,陈西仁筹资在井尾村建起一座面积2000多平方米的大宅院。贼王原誓报此仇铲平井尾村,后来慑于井尾村人誓死保卫阴阳圩的无畏气概,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踏进井尾村一步,使绵延数百年的阴阳圩得以传承下去,且一年比一年昌旺。因此,英勇的陈西仁将军的确功不可没。
车轮滚滚,岁月沧沧,历史的车轮已经驶过了95年,栉风沐雨,日晒雨淋,古院依然屹立在村头,但已长满杂草,院墙上榕树老根密布,沐浴着岁月风雨,见证着阴阳圩的沧桑。
曲径通幽的古巷
悲凄的暮年隐退生活 将军淡泊名利与世无争
陈西仁,又名陈炳炎,生于光绪13年(1887年);光绪34年(1908年)毕业于清朝保定军事院校;民国元年(1912年)任雷州安抚史;民国5年(1916年)农历九月初三挥井尾村战兵败;民国6年(1917年)前往广州向孙中山要兵归乡与匪首龙济光、杨学坤复战取胜;民国8年(1919年)当选广东省参议员;民国21年(1930年)任海康县县长;民国32年(1943年)日伪“和平队”司令符永茂多次邀请陈西仁出任“和平队”司令,但均遭到严厉拒绝;1950年病卒于牢狱中。
陈西仁侄子陈士宏如数家珍讲述了他的家族史。陈西仁出身于道士世家,足下有陈炳麟、陈克伟两个弟弟,父亲“剑公”遵循“万般皆下品,皆有读书高”的古训,不惜倾家荡产花费巨资先后送兄弟三人外出读书。大子陈西仁保定军事院校毕业后,带兵指挥了井尾村战争,一直在官场担任要职至日军全面侵华战争,后因看不惯一些汉奸傀儡的丑陋嘴脸愤而辞职归家隐退,育下的三个男孩先后离世,现仅存小女陈瑞卿;二子陈炳麟广州某院校涂工科毕业后,后参加声势浩大涂炭生灵的中原大战,最后战死沙场,后嗣无继;三子陈克伟就读于具有“东方的西点军校”之称的黄埔军校,毕业后任教于黄埔军校应堂校区,中原大战开始时,他用竹篓背着两个幼儿携妻回归井尾村,后返回广州,至今杳无音讯,其两子陈士宏、陈士候现还居住在井尾村。
陈西仁从官场隐退后,生活简朴,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开始在井尾村垦荒种植庄稼,挑水淋菜;在第一次土改运动时携妻带女前往湛江、雷州等地做生意,卖过菜种,后潜心于手工艺制作清明纸。过起了诸葛亮先生的“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的简朴恬淡生活,闲暇时间读读《四书》、《五经》,钻研中国的“儒学”思想。
他晚年生活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从不过问政治,经常引用诸葛亮《诫子书》的“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教育自己的子女,他要求自己的儿女不要与官家及上流社会结亲,当时有一些官家少爷写信给女儿陈瑞卿求婚,但均遭他严词拒绝。从墙上依稀可见的陈西仁几行亲笔题字可以看出他当时为人处世的心境:“书到用时方恨少,是非经过不知难”、“万事胜人唯忍耐,一团和气便清闲”、“忠厚留有余地步,和平养兵限天机”。他既不愿意做日本鬼子的傀儡,也不想做国民党、共产党的官。1943年秋天,时任日伪“和平队”司令的符永茂及一队日本兵荷枪实弹包围了陈西仁的宅院,陈西仁命令家丁紧封铁门死死不开,随后他从后院用榄绳吊下去逃到了西汀渡,然后坐船到了雷州关部……
下午17时,前来阴阳圩赶集的人群逐渐散去。年迈的陈瑞卿女士迈步在残存的古城墙下,站在70年前她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旁,双手抚摸着墙体上斑驳苍桑的青石老砖,回忆起这段旧事时,眼睛湿润了,红肿了,久久不愿移步。老人努力地追忆着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岁月,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而又那么陌生,触景生情的她思绪如飘洒的春雨,父亲陈西仁那威武英猛、气宇轩昂的风姿再一次在眼前涌现。老人在有生之年有两个夙愿:希望共产党领导下的当代政府能够肯定陈西仁将军的赫赫功勋以及追认为革命烈士, 以让先人的英魂得到安息以及告慰后人;并且希望政府能够把陈家大院确认为革命遗址并拔款修缮保管,不让珍贵的文化遗产湮埋于民间莽莽苍苍的深山老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