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业之殇
16日的会场,一名日本客商跟上海一家五金企业副总经理虞先生谈了很久。客商带来一大叠资料,其中要求做一款挂钩,用打火机点火一烧能牢固黏贴在墙壁上,利润比普通五金配件高20%。
虞先生不敢接。
他说:“这种产品涉及一项核心技术,这种技术台湾有、韩国有,但大陆的企业不敢做。挂钩黏不稳,物品掉下来要赔钱。”虞先生的公司接到很多类似订单,他都拒绝了。
谈到技术,虞先生语速加快。从事五金制造十多年,他的企业没有核心技术,也不敢开发核心技术。
过去20年,制造业企业以简单的OEM(原厂委托制造)、ODM(原厂委托设计)赚到好几桶金。2006年,吴昊入行,当时找订单“一抓就是一条大鱼”。带他入行的前辈都抢着私底下接活。“当时采购商都想进中国货,囤在仓库一个月都能涨价10%。”“小沈扬”说。
不过,以2008年金融海啸为契机,一场触动中国经济结构的调整已然启动。当时没有人想得很清楚意味着什么,在不久后的2009年到2010年底,订单报复性增长,部分企业又重回制造业火热现场。不料接下来劳动力成本提升、原材料上升、人民币汇率的变动,轮番上阵,无休止地挤压工厂利润,企业不得不承认再回不到从前的高点。
在目睹了昔日同行转战光伏等新兴产业被套牢后,“小沈扬”毫不客气地说,“升级”是必须的,“转型”是胡扯。
“做锁的非要你做挂锁,做挂锁的非要你做汽车挂锁,这是乱来!”“小沈扬”进一步说道。
多名厂商表示,国内对传统产业有偏见,认为是夕阳行业。很少人知道传统制造业也有核心技术,还有德国、意大利企业做指甲钳、缝纫针都能做一百年,做出品牌。
企业也想创新,但经济制度里深层次的问题让他们举步维艰。
刘凤翼的亡兄生前是美国的航天科学家,他利用力学原理的突破发明自紧扳手,不用能源不耗电就能依据物体重量不同作出力量改变,从而完成更复杂灵活的拧、夹等动作。该产品已申请到美国专利。
不过,刘凤翼在将技术带回深圳进行产业化过程中,遇到难以想象的困难。在深圳,机械产品受到的重视远没有比亚迪、中兴、华为多。他的自紧王公司曾参与深圳市孵化项目,不停地培训、会议,最后并没有得到实质的帮助。
五年创业,投入数百万,刘凤翼憋了一肚子苦水。“政府说支持创新,那是逗你玩。”他说。
吴昊形容,顺德的企业为了生存如今是“百舸争流”。其企业聘请法国高端设计公司开发新产品,预计明年春季推出。他担心新品出来会被抄袭,打算只向少数熟客介绍。
“小沈扬”曾经将自己的新产品捂了6个月,赚到高达四成的利润。后来被广泛抄袭,该产品成了亏本买卖。不过,这几年他不但没有改行做新兴产业,还往精细里做,专注做镀钛金的长挂锁。
他说,传统产业成长慢、税收贡献慢,但政府现在也开始明白它们的重要性了。
预计这次制造业的寒冬什么时候会过去?“现在才刚开始。”“小沈扬”说。
(记者李缘对本文亦有贡献)
广交会一期19日闭幕 日本采购商下降近3成
统计显示,本届截至18日到会采购商总数为93529人,与上届同期105616人相比,下降约11.4%;其中,日本采购商到会1423人,与上届2015人相比,下降了29.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