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鸣婉转,黎明又来,杯赛即将收场。
我起身歌颂球迷,在豪门出局、球星黯淡、偃旗息鼓的地方。
球迷的职业有皇室、总理或内阁大臣,但更多的,是会计、教师、工匠、小职员、街边档……
与球星相比,她们/他们的身价是掏钱买票的负数,无关美刀欧元英镑。
念兹在兹,几年,十几年,几十年,她们/他们用四进位的思维,拷贝着黄色、橙色、红色、白色、蓝色、绿色……的期望,享受着四肢伸展为旗帜的疯狂。
往往,火焰瞬间就是寒冰;绝望,突然会飘来希望。往往,不同色素的泪水,伴着陶醉抑或委屈流淌。
草坪与圆形的黑白世界,从传说变为现实、从娱乐成长为嗜好,成长为依恋、习惯乃至与灵魂同步的时光。
生命总是这样的轮回:提前一个又一个四年,她们/他们积攒着歌声、泪水、情感、假期、川资与主队的戎装。
其实,她们/他们极有可能买不到一张昂贵的黄牛票而侧身热血腾沸的自带沙发的广场。这似乎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挥洒水银泻地的能量。
熬夜并非她们/他们的专利或基本功,因为在攻防的网织就的夜幕里,折叠着浸透肺腑的审美的饥渴;“背谱”不是她们/他们炫耀的资本,因为那些个姓名、岁月、国籍、画面、镜头……早已融进血浆,向来不需要想起也永远不可能遗忘。
历史记得多少权贵向看台上的民意致敬,多少巨星深深鞠躬、长跪不起,多少支国歌的旋律溢满穹苍。
无论新朋还是旧雨,理智还是癫狂,无论因兴奋而彻夜不眠还是因初尝而倦如梦乡;球迷,何止是时尚的乐章,那是时代与世代的乐章。
在一群又一群落幕道别的沉重背影里,“生命”的巨树冉冉生长,一并枝繁叶茂的,还有一种伟大,叫做悲壮。
过滤着赌与输,咀嚼着力与美,裁判者阴谋与爱情、血型与善良;足球已然是一种文化一种语言一种信仰;球迷给了自己纵情的理由、充电的学费、忏悔的教堂……
我起身歌颂球迷,在昨天是南非,今天叫巴西,明天是俄罗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