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者王亚楠说过:二十五史就是一部贪污史。换言曰:也是一部行贿史、“红包”史。
据新华社电:今年春节,广州某副处级干部的女儿一共收到两个红包:一个发自外婆,一个发自自己。“往年春节,一些酒桌饭桌上认识的‘兄弟’‘哥儿们’之间,也要互相发”。
其实,压岁钱与红包、红包与行贿、“互相”与单向之间是不能画等号的,这道理不必阐述,小学生也懂得。
查《说文解字》,“包”字“象人裹妊”,小篆便是活活一个婴儿临盆的图画,绝对不是坏事,何况加上喜庆的红色。然而,一旦成为贿赂的“载体”,则“红”与不红已无关紧要也。
相比之下,压岁钱的核心是个“庆”字,而行贿的那个“包”历史上则叫个“敬”字。晚清谴责小说《官场现形记》二十四回:“一年四季,什么炭敬、冰敬、贽见(即见面礼)、别仪,全靠这班门生故吏接济他些。”“别”即“另外”,“敬”为“敬赠”、“敬奉”、“孝敬”。送给女人曰妆敬,给门房或仆人叫门敬、跟敬,还有陪敬、菲敬、加敬等,取奉陪、菲薄、增加诸义。
明代官场送红包,常“具一书一帕”。《明史•韩一良传》:“臣两日来辞却书帕五百(金),臣寡交犹然,余可推矣。”清姚之骃《元明事类钞•书帕长安》:“司选者每遇退朝,群遮留讲升讲调,至署则公书私书,阗户盈几,所谓面皮世界,书帕长安也。”所以,当时的“组织部”即“司选者”想廉洁都难。吴晗先生《灯下集•唐顺之论明代刻书》说:“行贿用书陪衬,显得雅一些,有了专门词组叫书帕”。
总而言之,“红包”不是当代贪官的发明,也属于“国粹”。1893年秋,鲁迅的翰林爷爷,就是给任主考送“红包”(银票),企图让鲁迅的父亲等一群乡邻中举人而东窗事发,判了个死缓。
当然,拒收“红包”的廉官,也同样是“古已有之”。最典型的典故是“悬鱼”与“暮夜金”。
《后汉书•羊续传》:太守羊续,廉洁清正,下属府丞讨好,送去了一条生鱼,“续受而悬于庭。”让送礼者臭名昭著。后来“悬鱼”、“悬枯”、“悬枯鱼”遂成清官和廉洁的代称。汉中平六年,灵帝想把羊续提拔为“三公”之一的太尉。当时拜三公的官员,却得向官署东圆“礼钱千万”,以表忠诚。收“礼钱”的差使由中使“左驺”行使。故“左驺”所到之处,“辄迎致礼敬,厚加赠赂”,因为他可以直接影响皇帝的取舍。无奈羊续声称一穷二白让来使空手而归。于是“左驺白之,帝不悦,以此故不登公位。”
汉代杨震,为人刚正,博学多才,人称“关西孔子”。后被大将军邓骘发现,举荐为官。一次途经山东昌邑,其弟子、被杨举荐为昌邑令的王密,“至夜怀十金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我这样了解你,推荐你,你为什么不明白我的为人呢?王密却说“暮夜无知者。”即深夜没有人会知道老师你收了礼。杨反问:“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后来,人们就把暗中送红包称为“暮夜金”或“四知金”,而把念念不忘天地良心称为“畏四知”。
舔犊之心,人之常情。春节给娃娃送几个压岁钱,实属正常。而借机行贿做蝇营狗苟之事,则为党纪国法、天地良心所不容。似今年的有怕觉不敢送,能够持之以恒,发展为成习惯不想送,则官风和畅,做人轻松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