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作协副主席、茅盾文学奖与鲁迅文学奖双料得主阿来近日携《西高地行记》《云中记》等作品,在湛江科技学院开展“阅读 行走 写作——从《西高地行记》到《云中记》读书分享会”,与师生展开了一场关于文学与科学、自然与生命的深度对话,分享《西高地行走》到《云中记》等作品背后的创作思考。
活动由广东省书报刊发行业协会、广东新华发行集团、十月文艺出版社主办,湛江科技学院和广东新华湛江新华书店联合承办。
4月28日,阿来为湛江科技学院的师生们作了精彩的讲座。
当文学与科学共舞时空
“文学与科学并非割裂,所有学科的终极命题都是‘人’的问题。”阿来一开场便打破学科壁垒。他举例阐述文学中时空观的重要性。从古代文学对世界的认知,到现代科学背景下文学应如何拓展视野,阿来老师的讲解层层深入。
谈及科幻文学时,他借《三体》中的“二向箔”隐喻人类困境:“当文明被压缩成二维,个体的生命意义反而凸显。刘慈欣用十光年的尺度写人性挣扎,这正是文学突破时空枷锁的力量。”阿来强调:“作家要同时拥有显微镜和望远镜——既见尘埃中的泪痕,也见星河下的文明。”以《三体》为例,阿来分析在大尺度的时空背景下,生命的短暂与虚无感,以及人类在其中的坚守与挣扎,引发人们对生命意义的深度思考。
灾难现场的文学伦理
“废墟上的选择,是每个记录者的灵魂拷问。”2008年,阿来作为志愿者深入汶川震区,亲眼目睹了灾难的残酷,面对职业伦理与人性本能的冲突,他结合自身经历,讲述了汶川地震后创作《云中记》的过程,分享自己在灾区的真实感受,先履行职业职责进行记录,还是以人本位先救助生命?“新闻追求真相,但文学必须守护尊严。”
这段经历催生出《云中记》的创作克制,阿来没有急于创作,而是经过长时间的沉淀与思考,“我等待了十年才动笔,因为文学不是灾难的即时消费。”书中祭师阿巴重返消亡的村庄,用仪式重构集体记忆。阿来特别提到书中“青稞从瓦砾中发芽”的细节:“这不是美化苦难,而是展现生命自愈的韧性。文学的意义,在于从裂痕中打捞超越性的光。”
在行走与阅读中重铸文学筋骨
面对“碎片化阅读”的争议,阿来聊起网络文学,笑着说道:“网络小说重新定义小说的长短。”他认为文学讨论各种人事物的不同,强调文学的意义在于关注人的情感与精神,无论是传统文学还是网络文学,都应回归这一本质,应多去寻找共同性。
关于行走,他讲述在丽江的经历,从最初对当地酒吧文化的好奇,到后来深入研究当地的历史、地理和文化,分享《一滴水经过丽江》的创作故事,“太多人喜欢写吃的,但不能只是吃,我们有眼睛、有双脚,旅居是学习,看看山川、花朵、建筑……”阿来通过行走,深入挖掘了西高地等地的独特文化,将这些元素融入作品中,使作品具有深厚的底蕴和独特的魅力。“当我们带着求知的眼光去观察世界,去了解不同地域的人文历史、自然风貌,能为文学创作积累丰富的素材,也能拓宽自己的视野,提升对世界的认知。”
文学照亮未来
从《西高地行走》到《云中记》,阿来用文字记录了他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讲座结束后,学生们围住阿来提问。一名学生问道:“我在书中看到,人应该到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去,让花成为花,让树成为树。现在我有个作业:写老舍的茶馆,结合疫情写,但不知如何下笔。”
阿来回答:“‘到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去’,‘让花成为花,让树成为树’,其实都是在讲生命的自然状态和自由生长。疫情带来的恐惧和迷茫,恰恰是因为我们突然被抛出了熟悉的秩序,被迫直面生命的脆弱性。《云中记》里写的生死、记忆与消逝,或许能给你一些共鸣。面对灾难时,惶恐是正常的,但文学的意义之一,就是帮我们找到表达这种‘难以言说’的途径。比如老舍的《茶馆》,通过小人物的命运写时代洪流,这种‘大历史中的小人物’视角,或许可以成为你联结疫情的切入点——不一定要直接写疫情,而是写人在动荡中的具体感受,建议你试着把抽象的‘害怕’具象化:它是什么颜色?什么气味?藏在身体的哪个部位?当恐惧变成可触摸的细节,文字就有了力量。真正的写作不是给出答案,而是诚实面对问题。”
阿来,著名作家,出生于四川省阿坝藏区的马尔康县。1982年开始诗歌创作,后转向小说,主要作品有诗集《从梭磨河出发》,小说集《旧年的血迹》《月光下的银匠》,长篇散文《大地的阶梯》《草木的理想国》,长篇小说《尘埃落定》《机村史诗》(六部曲)《格萨尔王》《云中记》等。长篇小说《尘埃落定》获得“第五届茅盾文学奖”;《机村史诗》(六部曲)获得“第七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年度杰出作家奖”;《蘑菇圈》获“第七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奖”。《云中记》获中宣部“五个一工程”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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